2012年4月22日 星期日

新聞評論:夜半地鐵 載不動的青春

圖片來源:大紀元
     「...教育的真正對象是這些主人翁,而不是為大學創造全球排名;五年五百億該用來為我們的中學創造更健康的青春,而不是為大學製造SCI/SSCI;教育政策應該用來為「棟樑」謀略,而不是用來算計成績及與社會進步無涉的評鑑...」

       其實小編比較想問的是,到底中華民國政府在追求哪個機構的全球排名。還是就跟風而已?全球和大學有關的排名很多,要讓台灣的頂尖大學每個都進百大,可能嗎?global ranking最後呼應的都是政經實力,地緣政治的影響力,和學術研究成果已無相關(事實上學術研究力是這個結構中的果,不是因)。公共預算不適合拿來當作教育願景的自我安慰途徑,為一個虛幻的目標而虛擲。

       高中學生拼了命的擠進大學體系中,而我們的大學體系卻已經在這波「拼排名」的過程中迷途了。這才是真正使人悲傷的一幕。(小編專任助理-野豬)


夜半地鐵 載不動的青春

2012-04-05 01:03 中國時報 【王文誠】

     「對不起,我傷害到一些我不想傷害的人」,一位建中生跳軌輕生,聞訊令人哀戚,為殞落青春追思。報載這是近年來的單一學校的第七起個案。我並非教育學專家,但中學生在留言中的「對不起」應該啟發社會的反省。

       因為晚上上課,所以會有兩天晚上搭地鐵,到永寧站。第一次我發現,晚上十一點的台北的地鐵,總是滿滿的人,尤其中學生。

       我很難想像,為什麼這個時間還有大量的中學生,總還是穿著制服,背著書包,踩著蹣跚步伐,在沒有跫音的冰冷地鐵裡。地鐵裡,我滿懷忐忑,從我的閱讀中,眼神打量在這個特別冷的春天,寒風凜冽的地鐵裡,迴盪在這些中學生蒼白的青春臉上。

       難道是我太大驚小怪?這些中學生剛跑趴或聚會結束?可是怎會這麼多中學生?決定好好地訪問這些學生。然後於是我知道了這些學生的組成,大致可分成三類。第一、夜校生。第二、留在學校晚自習,通常導師或任課老師會留下陪同學到九點半。第三類,則是補習的。

       夜校生我已經會辨識,通常為技職生,看書包上的校名即知道。而留在學校自習的,我也深深敬佩那些留下來陪學生的老師,他們沒有加班費也無法回家吃晚飯。而補習的,有位學生,個子瘦小,我以為是國中生;不料,她告訴我是高三生,參加「考衝班」,因為五月即將大考。一開始我沒聽懂,她解釋叫「考前衝刺班」,每天晚上從六點二十分上到九點半。因為明年課綱改了,而且改得很難,重考不得,得要努力,上完課會留下來讀書。

       晚上十一點捷運到永寧站,她就去轉公車回家。下車前我又問,她早上要幾點起床?因為我估計她回家梳洗完,最快十二點多才能睡覺。她說,早上五點四十分要起床。我又問她有沒有運動,她說很少、幾乎沒有。

       我倒抽一口氣,緊緊閉氣,走著,久久不能自已。自己身在台灣師範大學,一個培養中學教師的那殿堂,對於我們中學生的處境就只能心疼!

       這是我們中學生的處境,這是我們教育的境地。而,這也正是人生的青春,長高長大成人的寶貴時期。這樣的訪談沒有樣本代表性的根據,但是即使只是一位中學生,都不該在當下聲稱自由空氣的台灣發生,這不就是我們的教育使命?

       我們社會把競爭力、起跑點的壓力,全放在這些年輕人身上,課綱愈來愈難,中學教師也擔起沉重的軛,忙碌地拖負社會前進。歐美加的中學生大多上午八至九點上課,下午三點左右下課,也無礙其競爭力。

       中學生是我們從小就聽到的「未來的主人翁」、「國家的棟樑」。希望我們共同面對的教育與社會問題,或者,我們主政教育的長官可以找時間在平常日晚上十一點的地鐵裡,跟我們的中學生聊聊。

       然後我們當可瞭解:教育的真正對象是這些主人翁,而不是為大學創造全球排名;五年五百億該用來為我們的中學創造更健康的青春,而不是為大學製造SCI/SSCI;教育政策應該用來為「棟樑」謀略,而不是用來算計成績及與社會進步無涉的評鑑。

       中學生補習是個人或集體焦慮,儘管我沒統計數據,不過晾在每個人眼前的是中小學周遭補習班愈來愈多的事實。青春莫名的輕生及補教問題,我們不該把這種焦慮只丟回家長對正規教育的不信任、補教取代正規教育,而是讓制度面對問題。

       對教育制度只有一個卑微的請命:讓每一個中學生可以回家吃晚飯、營造家庭,讓晚上十一點的台北地鐵,不再有疲憊的中學生;我們衷心祈禱,中學青春是美麗的。(台灣師範大學地理學系副教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