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月3日 星期四

「麥必肯時間」- 跨年晚會的存在焦慮


一夜狂歡之後,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,是不是難掩空虛呢?
明明擠得要命,但是沒有去那邊「...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」,是不是又覺得像被世界遺棄了呢?
想起2007年的一篇評論,時間經過六年
場景好像都差不多嗎?!...呵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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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年晚會的存在焦慮(2007.01.07 中國時報 )

       才過去一星期,跨年晚會幾幕令人錯愕的畫面,依然清

晰震撼,各種批評仍餘波盪漾。台中市擠不進跨年會場的民眾,與警察產生有如監獄暴動般的推擠與流血。台北市捷運的乘客,破口大罵人潮疏散不當。雲林跨年會場的忘記倒數,引來民眾的抱怨與媒體的一陣蹊落。台北一○一大樓煙火秀,因沒有台北或台灣字眼而備受批判…。

       花了九千多萬的十八個縣市的跨年,除了那種「九千多萬可買多少營養午餐」的批評外,這些在跨年歡樂中所夾雜的不安與焦慮,到底意味著什麼?我們以為,這是當代社會愈來愈由媒體文化邏輯所主導的存在焦慮,全面地襲捲民眾、政治人物及全球化架構中的各個國家。

        儘管擁擠、久站與疏散不便,近十年來,每到跨年仍有成千上萬的民眾排除萬難、充滿意志地參加跨年狂歡的儀式。而儘管地方財政困窘,在縣府員工薪水都可能發不出來的時候,各個縣市首長還是年年擴大跨年晚會的規模。顯然,由媒體所創造的跨年嘉年華,已愈來愈全面地滲透到政治的操作,以及民眾的生活與文化認同領域。

       這樣的媒體文化邏輯包括,千禧年後,各國的跨年儀式轉播已愈來愈成為全球文化的一環。正如台灣在世足賽的遺憾,已在全球化國族主義的幽靈下,愈來愈折磨著台灣民眾的主體焦慮。沒有辦法參加全球為之瘋狂的世足賽的台灣,彷彿地球上沒有這個國家一樣。同理,沒有辦法參與舉世/全國同歡的跨年活動,不論是個人或國家,也簡直就像沒有存在一樣。

        美國學者Real曾將這種由媒體文化所主導的全球化連結,比如對奧運、黛妃等相關新聞的關注,稱為當代社會的超級媒體現象。在全球化的脈絡下,不論是個人或國家,我們似乎愈來愈倚賴這種由媒體所構築的存在感之中。如果沒有媒體的報導,彷彿一切事物就不存在似的。

       然而每年的跨年晚會,總有一個不變的魔幻寫實場景:倒數前十五分鐘。原先勁歌熱舞的超high場景,民眾享受著媒體流行文化最前端的眩人快感,但接近倒數時刻,支撐著這些虛幻場景的真實才現出原形。像是跨年晚會最冷場的時段,不願放過曝光機會縣市首長及官員,一一出現,穿著品味與前衛流行完全背道而馳,又講著莫名其妙的冷笑話,趁機宣揚沒有人要聽的政績。原本戲謔搞笑的主持人,也頓時鞠躬哈腰起來。

        整個場面與方才的勁歌熱舞,造成高度反差的荒謬感。直到倒數那十杪,狂歡的魔幻追求才又令民眾回魂過來。這是為什麼雲林的忘記倒數,會惹來民眾抱怨的原因。我們忍受這片刻的荒謬真實,終極的要求僅是:請給我倒數畫面與記憶,讓我們證明自己曾在媒體中存在。即使是虛幻的存在。

       跨年的媒體儀式,讓我們在充斥著政爭、地震、船難、獨裁者的審判與絞刑…等新聞中,還能共享一點同歡的畫面。若沒有這樣可佔據媒體版面的活動,那一年將逝之時的空白時間與主體,不僅像空氣般沒有顏色,更充斥著滿滿無法排解的焦慮。對民眾如是,對那些趕場連連卻不喊苦的歌手也是,對那些迷戀曝光拼場的政治人物更是。在這場目眩神迷的跨年晚會中,民眾、流行歌手與政治人物,共同解決了各自的存在焦慮,一起完成了不論是在地的、全國的或全球層次的存在感。

        這種由超級媒體的封閉迴路所創造的儀式,還沒有深厚的歷史根基,卻已展現了它在全球及在地層次的強大影響力。嘉年華之後,索然無味的生活一樣在繼續。然而被政治人物、媒體及藝人的互蒙其利,年復一年像跳針一樣所建構出來的存在焦慮與跨年儀式,恐怕已經讓我們愈來愈別無選擇地,費盡辛苦、推擠拉扯地期待下一個年度的虛幻共舞。

(作者:簡妙如、黃俊儒)

(圖片出處:
,關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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