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說才一開放索票,就立即秒殺...
臺灣這一個這麼不喜歡思辯的社會
竟然會為Sandel瘋狂,究竟是遠來的和尚會念經?還是哈佛的學生太優秀?還是講課的場地太震撼?還是Sandel確有過人之處?...
內行人看門道,外行人看熱鬧
讓觀察Sandel多年的台北大學王冠生教授教大家看清楚!!
(「大學大小事」特約邀稿,別處看不到-小編大學教師麥必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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竟然會為Sandel瘋狂,究竟是遠來的和尚會念經?還是哈佛的學生太優秀?還是講課的場地太震撼?還是Sandel確有過人之處?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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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觀察Sandel多年的台北大學王冠生教授教大家看清楚!!
(「大學大小事」特約邀稿,別處看不到-小編大學教師麥必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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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ndel現象(台北大學王冠生教授)
文化部邀請《正義:一場思辨之旅》作者、哈佛大學政府系教授Michael Sandel於今年十二月九日與十一日來台演講,為文化界與學術界的一大盛事。主辦單位公告訊息後,演講入場券在兩天內被索取一空。令人好奇的是,Sandel的專長是冷僻的哲學,然而不僅其著作在台灣熱賣,《正義:一場思辨之旅》課程影片亦被廣泛閱覽,Sandel受歡迎的程度,連學界都感到驚奇。筆者從大學開始閱讀Sandel的著作,至今將近二十年,以下僅就個人粗淺的理解,稍微說明Sandel的重要性,以及Sandel熱潮的原因:
首先,就學術脈絡而言,自由主義(liberalism)與社群主義(communitarianism)之爭是當代政治哲學最重要的議題之一,其間的論爭幾乎主導1980年代以來政治哲學的發展。已過世的哈佛大學教授羅爾斯(John Rawls)被視為當代自由主義之祭酒,其《正義論》(A Theory of Justice)被公認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政治哲學著作。而Michael Sandel被視為社群主義陣營的主要健將(雖然他不喜歡社群主義這個稱呼,他比較喜歡將其理論稱為公民共和主義civic republicanism),Sandel的《自由主義與正義的局限》(Liberalism and the limits of Justice)至今仍被視為批判《正義論》最有影響力的著作。因此,就學術份量而言,Michael Sandel可被視為現今存活在世最重量級的政治哲學家之一。
其次,就社會參與而言,Sandel鼓催審議式民主(deliberative democracy),其主張面對當代多元社會中的各種論爭(死刑爭議、同志婚姻、代理孕母、販賣器官、徵兵募兵、弱勢族群加分進大學…)時,應該以溝通、對話、審議的模式,取代投票的模式形成決策。然而他認為在市場經濟與強勢媒體的主導下,當代社會很難有細緻的公共論述與公共審議。因此他試圖透過教學、演講、著作…等形式,引導學生/讀者學習進行深刻的辯論。從這些表現看來,他算是一位積極的公共知識分子。當然,在Sandel的教學、演講、著作中,可以看出他鼓催公民德性(civic virtue)、社群共善(common good)的公民共和主義立場,用嚴謹的哲學論證檢視自由主義與市場經濟的盲點,亦有其吸引人之處。
尤其重要的是,在教學方法上,Sandel採取一種「蘇格拉底式的對話教學」,與一般演講課大不相同,尤其他可以對上千位學生/讀者進行對話式教學,相當不容易。筆者把Sandel的教學法稱為PBT(problem based teaching,PBT與PBL的不同在於:PBT是teacher-centered ,PBL是student-centered),簡言之,他用問題引導教學,透過討論培養學生/讀者批判性思考的能力。Sandel教的是倫理學與政治哲學,以《正義:一場思辨之旅》為例,其內容與其他政治哲學課程相同,仍然是要介紹亞里斯多德、洛克、康德、邊沁、彌爾、羅爾斯…等政治哲學家的偉大經典。然而在教學方法上,其並非如一般哲學課程純談理論,Sandel精確且大量使用重要、適當、典範的案例引發學生思考,先讓學生與學生對話、學生與老師對話,激發學生的問題意識之後,再進一步分析問題背後所預設的哲學理論。這種上課模式,能夠提昇學生/讀者對於哲學的興趣,讓沒有哲學背景的學生/讀者也能夠進入哲學殿堂。從我生活週遭的朋友、家人、學生觀看其影片、閱讀其書籍的狀況,很明顯看出其「哲普教育」的成果。換言之,Sandel分析哲學問題、以及進行哲學教育的能力,有其過人之處。
說Sandel是學術明星一點都不為過,然而要造就這樣的成就絕非易事。初步看來,除了要有重量級的學術實力之外,在教學現場還需具備引導問題的能力、敘述故事的能力、建構論證的能力、分析問題的能力、即席思考與精確回應學生意見的能力…。雖然他教的是頗具難度的哲學,然而他在課堂上能夠善用上述能力,精準的使用生活場域中的案例,引發學生/讀者的問題意識,再使用嚴謹的論證檢視哲學難題。將哲學思考與生活情境結合在一起,深入淺出,卻不失學術深度,這是其成功之處。筆者認為,Sandel最大的成就在於讓深奧的哲學回到一般人的生活中,縱使沒受過哲學訓練、沒有任何哲學基礎,也都可以跟隨他的腳步,進行一場細緻且深刻的哲學之旅。
關於Sandel熱潮,根據筆者的判斷,其在亞洲風行的程度應該遠勝於美國本土,主因在於亞洲教育太欠缺上述蘇格拉底式教學or PBT的教學模式,因此Sandel的課程相當能吸引中國、日本、韓國、台灣學生的目光。從通識教育的角度來看,在面對大班教學且欠缺足夠教學助理時,我們或許可以學習蘇格拉底式or PBT的教學模式,以問題引導教學,引領學生進行批判性思考。不過,如果要成為台灣的Michael Sandel,不應先寄望有一批哈佛程度的學生,如果面對一群程度不佳、不擅討論的學生,能夠激發出學生參與課程的動力,這樣的老師更值得尊敬。
最後,筆者想說的是,台灣在引進Sandel的課程時,並沒有同時進行較專業的「哲普教育」。公共電視播放《正義:一場思辨之旅》課程時,沒有邀請哲學領域專家引領討論,實為遺憾。相較於其他哲學領域,台灣在法政哲學領域具有許多優秀且能言善道的學者,例如:江宜樺、蕭高彥、錢永祥、謝世民、林火旺、戴華、顏厥安、苑舉正…他們對Sandel的理論,乃至於Sandel與Rawls的論爭都有一定的熟悉度,未能邀請這些學者進行深度導讀,失去了一次進行深度「哲普教育」的機會,也失去了一次台灣哲學學者與民間對話的機會。